李飞：做一个考古的福尔摩斯

复活400年前土司的生活方式

记：除了大量兵器，还有什么发现？

李：海龙囤被攻破之际，火烧一空。记录在案的是，官军缴获的“贼之家财”多为铜鼓、盔甲、鞍鞯、刀剑等，瓷器无人理睬，反而为今天留下了数万片青花瓷残片，其中有松、梅、竹、菊、兰、莲、桃、龙、凤、鹤、狮、虎、豹、狐、鱼、仙人、高士、远山、屋宇、亭榭的图影，细腻精美。根据器底年款，新王宫内所出青花瓷最早产于宣德年间，最晚是万历年间。出土的青花瓷片中有一批署“大明宣德年制”款的器物，考古工作者将碎瓷逐一清洗、晾干，再按纹饰分作若干类，一片片缀合。这是极其考验耐心的智力拼图。我曾花费3天时间细细拼合一件绘有凤凰图案的精美高足杯，硬币大小的数十片青花，均仅有一个位置属于自己，须将其严丝合缝地放回原处。青花瓷碎片上确有许多龙凤图案，这是规制和装饰上僭越之嫌的证据，或者只是偏安一隅的土司应有之物，尚难断定。考古考古，就是要你成为一个福尔摩斯。

记：在食物方面有什么发现？

李：在新王宫的清理过程中发现了三处厨房遗迹，砖砌的灶台已残破不堪，若非四围散落的灶灰、炭屑、破碎的器皿以及经过琢磨的精美石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是厨房。在9号建筑的一个房间里，除上述物件外，灶台旁还发现了铁锅碎片，其形制与今天的带把炒菜锅相同。我们还发现了残留的食物，大米、小米、黄豆等，更多的美味唯有借助对器皿上或偶尔溅落于地的残余物进行分析识别后才能知晓。我们已提取了厨房内所有土壤的样品，以备检测后尽可能复原400多年前土司舌尖上的美味。从考古角度而言，这些发现可以成为“植物考古”“动物考古”的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