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云：繁星下的语言

□韩梦云

大约一个多月前，两岁半的女儿独自演绎了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这首英文歌，今晚躺在床上，她又把中文的《一闪一闪亮晶晶》一字不漏地唱了出来。不知她是否清楚这其实是一首歌，同样的调子，不同的语言，但都是关于星星。她是如何理解和对比这两首歌？她的思维发展和转化的微妙契机在哪里？

在我们的引导下，女儿明白到一个事物可以有好几个名字，她很清楚果果、果妹儿、果宝贝、小可爱，还有她的大名，包括代词“你”“我”等等都指她自己。而家里的每个人都有好多名字，比如妈妈是小韩，也是“老婆”。之前她学会了月亮的梵文名是soma, 现在又知道了月亮在梵文里又叫candra。

每一种语言里都有多个不同的词代表同一个事物，体现了这个事物在不同状态下的十分具体而生动的表现形态。仅仅一种语言的内部已经有无数的区分，那么一种语言和另外一种语言的关系又是什么？

一种语言代表着一种文化的思维独特性，同一个问题用英语思考和用中文思考得出的答案有可能是不一样的。我很幸运，从小除了喜欢绘画这门语言外，还着迷于外语的学习，仅仅是着迷，从来没有因功利性的目的而学习任何语言。我先后学习了英文、日文、法文、西班牙文、德文和梵文，最能拿得上台面的可能只有英文和日文，德文的水平仅限于阅读文学和学术论文，法文和西班牙文已经因种种原因而闲置。梵文仅学习了一年，目前只能花一整天的时间翻着字典读懂几句话。

学习语言让我兴奋的事情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内心独白是英文，后来每一种我学过的语言所蕴含的思维和精神在我的躯体内自如交替。说英语的我更加自信却毒舌，说日语的我温柔谦卑但内心却不免腹黑，说德语的我情不自禁易于傲慢阴冷，常常醉于其语言之严谨和灵活带来的哲思，说梵文的我恨不得天天跳舞唱歌吃咖喱。语言就是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