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话邱华栋:生命的温度与想象的翅膀
我写短篇快三十年了。最早《永远的记忆》写于1984年,我十四五岁,写的是一种感觉和心理状态,应算小小说,两千多字。到大学后写了关于少年记忆的系列短篇《我在那年夏天的事》,50篇,每篇六七千字,一般都有一个符号和象征物作为核心,比如《风车之乡》里的风车,《雪灾之年》里的大雪加飞碟爆炸,表达的都是关于青春期成长和窥探世界的那种惶惑、烦恼和神秘感。
每次写短篇,我都把结尾想好了,因此,短篇写作对我很像百米冲刺——向着预先设定好的结尾狂奔,语调、语速、故事和人物的纠葛都需要紧密、简单和迅速。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我感受到城市的巨大张力在我的精神世界里的投射,于是花了七八年写了《时装人》系列小说,共五十篇,每篇都有一个诗歌意象,都有着诗意的追寻和城市异化带来的那种变形,但这是写意而不是写实。
记:2000年以来你将目光投射到了社区人、中产阶层……
邱:2000年后,我写了《社区人》系列短篇,分《来自生活的威胁》与《可供消费的人生》两个集子出版,共60篇,每篇增加到了八九千字,大部分是写实的,都有完整的故事和相对多面的人物,写出了新的都市人的生活侧面和精神投射。这个系列到2010年我就不再写了。
多和少的体悟是短篇的关键
记:请谈谈两部短篇新作。
邱:2010年至今我写了《十一种想象》和《十三种情态》。《十三种情态》有13篇,与当代情感、婚姻、家庭有关,小说题目都只有两个字:《降落》《龙袍》《入迷》《禅修》等,篇幅1.5万字。
从二十多年前的一两千字,到如今1.5万字,我也在思考为什么经历了这么久?对我来说,如何写短篇小说,一直有一个“多”和“少”的问题。1.5万字的短篇,时间跨度与人物的命运,都有很大的空间感。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是“少”的胜利。我觉得他的简约和“少”,是将一条鱼变成鱼骨头端上来,让你在阅读时,通过个人的生活体验和想象力,去恢复鱼骨头身上的肉——去自行还原其省略的部分,去增添他的作品的“多”。这对读者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卡佛不是我喜欢的小说家,因为“少”使他显得拘谨。我还是喜欢骨肉分配均匀的短篇小说,比如约翰·厄普代克和约翰·契弗,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莫言、艾丽斯·芒罗的短篇,他们将“多”和“少”处理得非常好。在多和少之间多加体悟,可能是写好短篇小说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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