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到了六月底,成都府河沿岸的黄桷树便完成季节交替,洒下一地金黄,还原一河青翠。那葱绿仿佛在催促着,往往一树落叶尚未抖光,新的尖尖角已经展露,等待酝酿已久新的装束。这时,艳阳会透过树的罅隙,把叠印的影子倒映河中,斑驳陆离地泛起亮光。
翠绿的丫枝有的卑微得把头伸到了水面上,翠鸟与白鹭便在这里栖息繁殖。我所在的武成门大桥,桥头有一苦楝,湛青而茂密,去年却不是这样,小小的叶片还未长成,便已脱落凋零,留下一树尚未泛黄的果实,看到园林护卫挂上液体,才知道,它病了,或是累了。
苦楝树下,月圆之夜,我见到男人把一颗猕猴桃递给女人,那是一张清瘦的脸。她就剥了皮儿,又放到他嘴边。
他说:“你吃。”
她说:“你吃。”
身后是两辆相向而立的电瓶车。
等我走了一程,返回,两人起身离去。不是结伴而行,而是各自东西。后来,几次的日暮黄昏或夜色降临,在桥头的歌舞声中,他们于此说笑,或于此流泪。
府河,这条唐僖宗时代就引导而成的护城河,与南河交汇成为府南河,马可·波罗这样记载府南河:“这条大江东流入海,全程要航行100天的路程。”从古到今,这连绵的城河,年复一年,曾见证多少人间冷暖、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