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究竟有多大能力担当呢?中国反传统几近百年,痛定思变中,猛药狠手也伤了筋骨。后世学人,难觅宾四先生这样勤勉诚恳中正通达之大师。辜鸿铭所谓“半受教育人”,在今天看来,特显定义清晰。可以说,凡不懂中国书面语言(当然是文言)的任何所谓知识分子,都只能算“半受教育人”,知识结构是有缺陷的,皆不足担当大任。
幸好人有自新能力,尚可一救。但自知之明,却非人人皆备。跟那些动辄要开宗立教的人相比,李治立自觉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传承者的位置。他的土壤,在他父祖血脉相承的地方,他回到家乡,把那颗种子播撒下去,期待它们遍野,期待它们燎原。“读几本圣贤之书,做一个真正的人”,他只是想做一个私塾先生,把中国的文明经典,在乡间传播下去。
中国以文教立国,本就是别开生面,却在百年之前始作俑,矫枉过正,一点点掐熄自己的火苗。今日之道德危机,根源于我们对传统的摒弃,而挥刀自断了自己的根。囿于此,我们这一代人应有之态度,该是谦卑自处,放弃狂妄臆想,黾勉自策,勤力补课,勉扶下辈。我们得续上中国文明那堂堂正正生动活泼的根,希望只是在后代身上。这个根有了,才有包容接纳,才能广阔眼界,才能兼收并蓄,开“中体西用”之清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