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军：大院成了妇女娃娃的天下

张妈广妈

方圆数十里，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广妈带的孩子多，带得好

大妈大都没工作，纯粹的家庭妇女，都梳齐耳根的妈妈发式。住在院坝左侧纵向民居尽头的田妈，跟其他大妈有些不一样，脚特别小，缠过似的。她身体不太好，也不爱管邻家的孩子，经常听她喊“彦丽彦丽”呼唤女儿回家，关上门从不招惹谁，静静地过着寻常的日子。

爱管事的是居委会主任张妈。张妈大脚，走路微八字，说话有板有眼，有时还给孩子们讲《封神榜》《薛仁贵征东》什么的。一旦户籍通知说西哈努克亲王之类外国友人要来成都，张妈便召开居民会，指派去列队欢迎的人选。张妈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丈夫是司机，经常跑长途，张妈也有时间热心公益。电台曾播出长篇小说《向阳院的故事》，张妈积极张罗成立临江路新一号的“向阳院”，把野马似的孩子们管起来，张妈便是小院里的“石妈妈”。

张妈隔壁住着林奶奶，林奶奶年岁更长，微佝着背，但精瘦干练，手脚利索，把几个孙女孙儿拾掇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待人又和蔼亲切，大人小孩都省去姓氏叫她奶奶。有一次我跟着几个费头子跑到锦江边玩耍，那时还没有成都旅游客运散客服务中心，只有一些货车、客车停放在河边。夜黑风高，停车场悄无一人，费头子翻进驾驶室，偷得几把钳子、扳手、改刀，第二天卖了几块钱，我也分得3毛。后来两手分开齐贴裤脚，耷拉着小脑袋站在派出所，乖乖地交出3毛钱，这是我迄今为止唯一一次进局子，不到10岁吧。妈妈闻讯气得要命，大声嚷嚷要下我的户口，我吓得要死。奶奶把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劝慰母亲一边教我：“快，给妈妈认个错，以后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