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力：母亲的“谎言”

廖力（金牛区）

在农村长大的自己，小时候知识阅历远没达到明晰事理的程度。母亲文化水平也不高，在教育和引导孩子的过程中，她承接前人的那些“谣传”，给我灌输了一些“谎言”，虽然有些荒谬，如今看来，这些“谎言”却充满了乐趣。

春季是万物生长、播种的季节，跟母亲一样的庄稼人在田间忙碌着插秧。那时的我喜欢玩水，看着大人在田里忙，自己按捺不住，穿着裤衩去田里，高兴得没法言语。田里玩水，大人们不准许，但忙碌的他们有时就无暇顾及，我玩累了，就坐在田埂上休息。插秧的那段时间，田埂上的桑树结果，果实在我们当地叫桑泡儿，熟透了。吃起来香甜解渴，但我只能偷偷地吃，怕被母亲发现。

母亲那时给我忠告，说桑树上的桑泡儿有蛇的口水，被有毒的虫子爬过，千万不要吃，否则会中毒，严重的会被毒死。带着这份担忧，小时候的自己就只能背着母亲，偷偷吃上几颗，由于桑泡儿颜色紫得发乌，从桑树上摘下来时自己的手很容易被“染色”，所以我每次格外小心，生怕母亲知道自己做了禁忌之事。

农村的夏日傍晚，我与家人吃完饭后，抬凳子、拿扇子坐到屋前的院坝乘凉，享受傍晚时分的晚风和凉意。晚霞逝去，黑夜来临，皎洁的月光点亮黑暗，屋前田间的蛙声一片，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有时遇见走夜路的行人，提着火把，听见他们的对话，这也给黑夜增添了几分温度。

夏夜，最吸引自己的是月亮，我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月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有一次，我用手指着月亮，对母亲说月亮好大好圆。母亲语气稍微有点急促，说，千万不能指月亮呀，否则等我晚上睡着的时候，月亮奶奶会从窗户爬进来，吃掉我的耳朵哦。母亲说完，我心里默念祈祷，还依稀记得当日久久不敢眠。第二天醒来，马上摸自己的耳朵，检验在不在。从那以后，有很多年没敢用手指月亮。

记得母亲还说过其他的。家里吃鸡时，母亲说小孩儿不能吃鸡爪，否则读书写字就像鸡脚乱抓一样，特别难看；吃猪脚时，母亲说小孩儿不能吃猪叉子，说是以后的好姻缘会被叉掉；母亲还说吃了一半的东西不能喂狗，因为东西上沾了自己的口水，狗吃了后，会把自己的记性给吃掉……

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在学校和书本上汲取知识的营养，知道母亲曾经说的都是“谎言”。回首母亲曾经的“谎言”，姑且可看成是母亲一种浅显的教育方式，以母亲的文化水平和当时的生活环境，我很理解母亲，因为这些“谎言”都是善意的。

每每回想，我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谎言”已成为美好的回忆，专属于母亲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