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羽：有鸡有猫真土豪

杜羽 （武侯区）

我家露台上有个小花台，种着小白菜，攀着三叶梅。春天，家住农村的闺蜜来玩，带给我女儿思思从成都市集上买的一只小鸡当伴手礼。小鸡绒团团的，貌似无害。老妈看到瞬间就炸了：“天啦，家里不是养了个猫么？又养一只鸡，猫会把鸡当成点心吃掉！而且养鸡好臭嘛！”思思立刻跑出来积极保证：“外婆，我来喂它，我会把猫管好，我会每天打扫阳台，另外我每天按时做作业，还要洗碗！”外婆被忽悠了，于是这从华阳来的小移民获得了居住权。

自从阳台上落户了这只小小的鸡，思思的自豪感达到顶点：她有猫咪，又有母鸡，从动物拥有量上来说那是全班第一。她骄傲地宣称：”我是我们班上唯一家里又有猫又有鸡的，有的同学说农村家里有鸡，那不算，我家里就有！”家里的小客人是络绎不绝，都是受到思思邀请来参观猫和鸡的。思思拥有小鸡和小猫的满足感，和我们大人拥有蓝博基尼的满足感是相当的。

话说小鸡真的比害虫还要有力量，它第一天就扫荡了花台上的小白菜，第二天祸害到花台上的天竺葵，满地拉屎，没见到的人真不相信这温良无害的小萌宠的破坏力。思思对待它无微不至，拿一个小碗给它喝水，把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喂它小米。猫咪表现得忧心忡忡，从体积上来说是猫咪占有绝对优势，虽然它一口可以把小鸡当点心吃了，但是它心地善良，没有想到这个招。小鸡占据了思思更多的注意力后，猫咪成天如临大敌地监视着小鸡，弓着背守着它在阳台顶上的小窝，好像是一个经理看到人事部招聘来的副经理。

思思注意到了猫咪的不安。她抱着猫咪，安慰说：“雪雪（猫名），你是我的弟弟，你是人，鸡是我们养的宠物，它不是人。”然后又去抱着鸡说：“你是我们家的宠物，大家都喜欢你！”思思拥抱着小鸡，用脸庞去挨着小鸡初发羽毛的翅膀。我们大人当然觉得脏，不想孩子和小动物太亲近，小鸡也真的浑身不自在——因为祖祖辈辈没有享受过宠物的待遇啊。但是这普提一级相当有效，鸡和猫从此和谐相处，虽说不能一起玩耍，好歹也算相安无事。

两三个月后，我家的鸡初长成，褪去黄毛，显示出母鸡的风姿的时候，三楼的邻居也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看到这只鸡悠然自得，到处拉屎，邻居常常到我家门口来抗议：现在有禽流感，你们咋个要养鸡给娃儿耍呢，太要不得了，太危险了！

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下，大人们常常偷偷商量，怎样把鸡处理掉。在城市里喂猫理直气壮，养鸡总是有点心虚的。但是不得不说这鸡阳寿未尽，一个下午，它从草丛里踱步出来，唱起了蛋歌，草丛里卧着一个洁白的头生蛋。从此后它每天一个蛋，三天歇一下，用业绩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外婆每天用水冲阳台的时候都想杀掉它，等到捡蛋的时候又打消了念头。

在鸡下了一筐子蛋之后，秋天来了。随着体积的增大，它的污染能力已经让三楼邻居出离愤怒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显得太没有素质。思思上学去后，赶紧用麻布口袋把它一蒙，送回春天送它来的闺蜜家。从此这只命大福大的鸡就在它童年的竹林里，过上了喝的山泉水，吃的中草药的幸福生活。只有思思含泪在突然干净整齐了的阳台上徘徊，时常哽咽一句：我的鸡呀，你现在睡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