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玲：记得过年的欢快喜庆

妈妈说

初一泡茶最讲究

薛涛井水很爽口

妈妈说，每次过年前，外公都要叫她提着小水桶，坐渡船到河对岸望江楼的薛涛井去取水，说那里的水泡茶清纯爽口。妈妈便乖乖提着小水桶去薛涛井取水，正月初一泡茶喝。她说小时候过年前，天气好冷哟。有年春节前下大雪，她兴奋极了，拿起铲子去堆雪人。成都难得见雪，外婆见状叫她把雪装些回家，放进泡盐蛋的坛子，说雪水泡盐蛋好得很。

外婆小时候在乡村长大的，民风古朴。妈妈生长在都市，加上时代变迁，相对于外婆的儿童时代，少了许多禁忌。她那时已可以随便出门，背起书包上学堂，还可以跟男孩子一样扯响簧。每年正月初一她就站在自家门前的街边扯响簧，一玩就是几个钟头，还可以扯出各种花样儿，如雪花盖顶、抛天挂（把响簧向天上抛起，然后稳稳接住又继续扯）。 妈妈是独生女，家庭吃穿不愁，但外公外婆并不娇惯她，家里的日常琐事都要叫她学着做。她10来岁就帮着大人做过年的准备——扫扬尘，洗被子，腌腊肉，推汤圆，样样都学得精到，并把这些招数都传给了我们几姊妹。

过年穿的新衣裳，外婆依然请裁缝做，一般是中式的，没有外婆小时候的件数多。偶尔看见路过家门的女孩穿着新颖漂亮的西式服装，妈妈好羡慕，可外婆就是只请人给妈妈做中式衣服，最洋盘的不过是将绊绊扣子做成盘花的而已。

正月初一早上，妈妈给外公外婆行大礼，拜年后，压岁钱当然少不了，数目不大但可自己支配。那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经济状况糟糕，幸好日本鬼子没打到四川来，虽然成都挨了炸弹，相对于沦陷区，老百姓的生活所受的影响还不算严重。

妈妈小时候春节时最喜欢到外婆的娘家新都去耍。在那里，全家人把她捧为掌上明珠，我的小舅公最爱把她扛到肩上，到街上去看耍龙灯，看得心花怒放。那些顽皮的小男孩用火把去烧龙，直到把龙烧成光架架，最后耍龙灯的汉子一身衣裤也被烧成烂巾巾（破烂布条）。还有些捣蛋鬼放“地老鼠”（一种烟花），只见一团团小火球到处乱串，吓得人东躲西跳。小舅公肩上扛着妈妈不好逃，裤脚被“地老鼠”烧得稀烂。